斗兽场

-----正文-----

也许人生根本没有意义。画家坐在窗座上，以一种平静而忧伤的目光注视着日复一日潮起潮落的大海，自言自语道。从海面上吹来的风呈现出泛青的白色，敲打在玻璃上。窗帘轻轻扬起，裹着画家落寞的深色背影，她那张雪原似的脸庞在窗帘后若隐若现。

画家的身体日渐好转，但她却突然宣布自己不再画画了。她的画室变为普通的阁楼，塞满了废旧的物品，墙上的镜子也蒙上了灰尘。

为什么不画画了？我问画家。

因为做什么都没有意义，所以什么都不必做了，画家回答我。

我很想问她口中的意义是什么，是比活着更重要的事情吗？我和绝大多数人一样，我们只是活着，却不知道活着还需要任何意义。

然而我看到从画家身体里分裂出来的巨大痛苦吞噬着她，让她因恐惧而失眠，赤脚站在冰凉的星空下，像一头悲伤的野兽那样发出歇斯底里的低嚎。彼时我躲在卧室的窗户后面，在深沉的夜色中窥视她。我的内心同样受到了强烈的震动，因为她是如此渺小又无助。或许对画家而言，这是她第一次失去了自己人生的掌控，就像一艘在大海里航行的小帆船，一启程就再无法靠岸了。

人生如此浩渺，而我们却无能为力。

画家坐在我对面，她用审视的目光看着我说，你最近很少称呼我为夫人了。

因为您不喜欢这个称呼，我对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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