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鹤一去不复返

-----正文-----

第一节课下课，白满川起身离开座位，动作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敬山原将额头抵在桌面，垂眸看着右手红肿的指关节，还能回想起它狠力砸上人的肉体时僵硬而滚烫的触觉。昨夜晚自习放学时，敬山原原本支开了白满川让他先回家，自己往操场跑道旁的树林深处走去。阒寂的暗夜里，曳动的树影形同鬼魅，袁春生就等在一棵缠绕着荆棘的枯树旁，穿透树叶的阴惨月光零碎地攀爬在他病态的面容上，渲染了那一双狭窄的眼睛与鲜红的唇，让他看起来更像是某种摄人心魄的妖魅。反应过来的时候，敬山原的拳头已经砸进了袁春生的眼睛。这是一双第一眼见到就让他直觉不怀好意的眼睛，尽管这个人是白满川进入高中后被他鼓励着主动去结交的第一个朋友，敬山原仍旧警觉他看向白满川的眼神；如冷血动物般阴湿而贪婪的眼神，带着浓重的兴味与拆吞入腹的志在必得，偏偏白满川无所知觉。两年以来，无论敬山原如何提醒他警惕袁春生，如何打断他们的单独相处，甚至强硬地要求白满川与他断绝来往，白满川都总以为他在小题大做。他们为此爆发了大大小小的争吵，像是从前没吵过的架全部累积在了这两年里，“袁春生”也因此成为一根一点就炸的引线横亘在他们二人之间，可随之被引爆的是更多的现实的问题，譬如关系，譬如未来，譬如白满川越发开朗的本性引来的越来越多的好朋友，譬如敬山原美好的悲伤的不敢诉诸于口的爱情。他们不断争吵，对峙，冷战，又不动声色地和好，可裂隙已经存在，成为深不见底的天堑，也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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