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e/让你有勇气前进的秘密，写在他眼睛里。

-----正文-----

1.

那一年上海的冬天格外冷，或许大部分原因并不是来自天气。事实上，从二战以后，他们家里就往衰落的方向上去了，等至内战爆发，国军在东北节节败退时，里子已经瞧不见了，只剩下外壳架子硬撑着。一九四八年全国动乱四起，旧伤未愈又添新伤，他父亲在当时已然预感到了形势急转而下，将所剩无几的家产和处心经营的脸面兑现，准备逃到台湾去。

那时他虚岁一十，实际上只有八岁零几个月，他对于上海关于家的全部回忆，就只剩下一扇漆黑大门落锁的画面。郑妈站在大门口的台阶上，一只手牵着他，一只手提着磨损严重的皮箱，正与他父亲低声交谈。他从这零星的话语中，拼凑出一个信息来：父亲去台湾预备携带家眷中，只有弟弟与姨娘。

他感到了一种分别的危机，虽然还不清楚这意味着什么。不过，他执拗地不肯走，也松开了郑妈的手，不愿让她再牵他。于是姨娘抱着弟弟哄他，向他承诺等一切安顿好了，就接他来台湾。

他直挺挺地站着，双手别在背后，脸上透着一种倔犟，这是他仅有的反抗方法。姨娘是他母亲去世后父亲再娶的，是正室，但他不肯称这个陌生女人为母亲，否则他宁愿不开口。那是他第一次倔犟，以他的胜利告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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