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走

-----正文-----

冷卓依照冷飞叮嘱，打扫屋子。地板、沙发、茶几来来回回抹擦，电风扇也冲洗干净再丢掉。水槽里白了又红，红了又白。

一开始那量大惊人、刺红的血液闯撞着他的视线，手抖得连抹布都抓不住，慢慢也就不怕了，他只是把外来的颜色从家中清理掉。

但有件事他没有听从冷飞。冲浴前，他把溅满梁孝龙精斑的衣服和内裤密封进一只牛皮袋里，并给自己拍下照片。

参与这场杀戮的人，早晚都值得一个真相，他想。

洗完澡，吹干了头发，对着镜子他才发现头发已经留了这么长，几乎像个女孩子。他本打算高考完再剪头，爽爽快快地迎接大学生活。

他找出电动剔须刀，把头发一绺一绺地割下来。镜子上开着腊白的长管灯，照得整片洗手台雪洞洞的，他发色又黑得出奇，影影绰绰飘舞着落进白瓷水槽，如同大雪尽头的鸦群。

剃完，他再照了照镜子。头上只剩下黑茬茬的短刺，脸上又满是淤青和红肿，他截然地变了个人。

他把头发冲进下水道，回到卧室，将书包一倒而空，大哥那几只装满了斑斑恶迹的档案袋加上自己的那只，他统统扔了进去，想了想，又添了本看到一半的《基督山伯爵》，揹在肩上，然后封窗熄灯，迈出了家门。

离开了公寓楼，他一眼都没回看。那个窗口后面的家现在就只是一个破掉的冰冷的茧子了，蛾蝶都知道往前飞，人也该明白路不能往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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