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真好。”范芜状似无意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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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真好。”范芜状似无意地说。

“嗯。”我回答：“几天以来第一个晴天。”

可悲，我们沦落到谈论天气。范芜，范芜，范芜，这个名字一遍遍出现在我脑海里，把我逼得发疯，其人出现时，我只能干涩地说，万里无云，晴天万岁。胃一阵紧缩，熟悉的上台演讲式的焦虑袭击了我，耳朵发烫，我习惯性要躲在纸片或墙壁之后，于是拿起茶杯故作镇定地呡一口。

得知周行患病讯息时，我入学不久，淹没在茫茫少年里，拿着一叠社团宣传单不知何处可去，母亲来电话，泣不成声，说爸爸生病了，很严重。我心里忽然一松，旋即很愧疚，我掺杂私人感情太多，面对生命毫无敬畏。我不爱周行，十八岁那天，我明明白白地对母亲说，我只爱你，爱妹妹。但爱或不爱又如何，我厌恶我们之间无可推脱的血缘，横亘在父子之间的只有横暴的权利，甚至缺失教化，母亲求我，让我对周行好。他从没有对我好，也从没有对母亲好。妹妹尚小时，周行抚摸着她头顶的绒毛，第一次露出类似爱的神情。妈妈对我说，他那时也很宠你的。

我请过假，匆忙赶回家，周行躺在沙发上，四肢浮肿，脸色发青。我心头闷闷的，觉得一切都乱。母亲服侍他将死的丈夫，弯着腰，偷偷抹眼泪，妹妹躲在书房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把周松雪抱起来，让她戴上耳机，听音乐，看书。我接替妈妈，对她说去陪陪松雪，告诉她周行的病。妈妈哀求地看着我，最终在我的注视下妥协。我事无巨细地料理周行，情感没有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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