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士之章

-----正文-----

“或许那时我已预感到终结的逼近。”

我后来常常去院长的房间找他。帕西神父总是昏睡的时间多过清醒，银链烙在他的脚踝，蛇似的舔舐着血肉。我趁他睡着时给他涂过一些药，将那脚踝握在手心时，昏睡的神父总会因为这种轻微的碰触而颤抖起来，不自觉地将脖颈伸长了埋进枕头里。

院长那儿已传来消息，说是前几日突然蒙受中枢的传召，因此匆匆离开修院，不过近几日便会回来。这几日修院里的生活仿佛一时又恢复了过去的平静，并无什么大事发生，更没有什么需要驱魔的受害者。修士们继续他们抄经念祷的生活，帕西神父不再需要外出，而我则像一颗被吐出的枣核，与他一样被彻底排除出了修院的日常活动。在这共享的孤独时刻里，我总是生出一种奇异的错觉，仿佛我与他出于机缘巧合同坐在了一艘无帆无浆的船上，正等待着四面波涛汹涌的海浪无声地将我们推往某个未知的方向。

或许那时我已预感到终结的逼近，但琐屑沉闷的生活冲淡了这种异样，直到一天黄昏，我给帕西神父送完药，走出走廊还没有几步，便看见一侧三三两两站着几个修士。在昏黄的光线下尚看不清容貌，等到我终于走近，为首的才出口道：“那么，传言是真的，他的确病了。”

“神父只是有些累了，请让一让，我还要回房间去。”我说着，想要从他们身边挤出去，他们却只是讪笑着，或许是我下意识的防御动作逗乐了他们，那为首的仅向我走近了几步，颈上的念珠清脆地磕碰在一起，“你知道，这就是他这种人应得的，那个被诅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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