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士之章

-----正文-----

“众位无需知道我的姓名，只需知道这故事始于一间修道院，那时我还只是一个见习修士。”

说来惭愧，最初我对修道院的全部印象只有那扇厚重的石砌大门，岁月已使它的表面灰黑发旧，剥落的石料碎片窸窣落在盖满墙面的深绿色藤蔓上，一切闻起来冰冷、古旧，就像所有圣徒的叹息都被一道封存进了门里。“我们愿遵从圣本尼狄克的教诲，顺从、禁欲、清贫……”，修士念罢院规，领着我穿过幽深狭长的拱顶回廊，将我带到见习修士的房间里。一路上人声寂寥，只有沼泽地外的虫鸣声聒噪不休。

晨祷、早课、查经、晚课、晚祷……这便是我全部的生活，至少是在发现那幅画以前。

是的，我记得很清楚，我是在圣物室一个蒙尘的柜子里发现它的。房间里因潮气而弥漫着难闻的气味，它就那样被草草塞在柜子的角落，画框四角上的金箔贴片都已剥落，正面所绘斑驳难辨，直待整个取出以后，我才看出这是一个年轻男子的半身肖像。

在扭曲的光源下，我呆愣地拿着画看了许久。如今我大可以向人解释那只是因为沉醉于画家精妙绝伦的笔触，但我自己清楚远非如此。油污之下仿佛藏着轻易不与人道的魔咒……你可曾在少时观察过路边一只被碾碎了的甲虫，油亮亮的身体被阳光直射，底下绿色的汁液淙淙流淌，一只脚还在止不住地滑动，这景象是这般令人不适，可视线却焦灼在此处，仿佛呼吸也与它相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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