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注一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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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哑的喉咙在黑夜里开口,不由使人恍惚,听到耳中也不像是真的。第一次听人说起贺景泽,像没见过面的远房亲戚,名字熟悉,却无法对应起一张具体的脸,只好想象成另一个没有声音的景承。景泽长景承十岁,立储是名正言顺的嫡长子,二十四岁的时候,他已经是一个成熟稳重的青年,年轻却有治国之略。散朝时候午时未到,景泽从宫殿深处跨进亮黄色的阳光里,他穿着赭红的卐字纹交领绸袍,头戴金冠,修长的脊背在地上凝集成一个短促的影子。
景泽是弟弟们暗中嫉妒的对象,他书读得好,待人宽厚,处世又圆润,简直活成一个无懈可击的模版,建元帝最偏爱他,毫不意外。出宫开府以后,景泽和父亲见面的时候反倒比之前更多。同母所出的四皇子景承,就算年纪还小,也还是得早做打算。在父亲的安排里,这个儿子不该在治国理政上用心。诗词歌赋,架鹰遛狗,不拘怎么活着,早早封地出去,一辈子富贵闲王,大家都太平。父亲从他们的叔叔端王身上学来了不少教训。
景泽府里来请太医,是肠绞,大家都没当回事,因为他十分健壮,连风寒都很少有,一向不叫人操心他的身体。开方子吃了一副药,立时的确有见好,但到半夜他突然吐起血来,不到一个时辰就死了。
景泽下葬以后很多人被查过,甚至拷问致死的也有。朝上盖棺论定是突染奇疾,也有人说他是中毒,但始终没找到证据,日子一久就更难查实,渐渐也只好算了。景泽猝死之后,建元帝有两个多月没上朝,也不见任何人,就住在景泽过去的寝宫里。他的胡茬野草似的在下颏横生,可以从长度上记录景泽死去的天数,香炉里不分昼夜地燃着,缭绕的灰烟散不出去,盘旋在他头上,使他像庙里受人香火的一尊旧佛像,从深陷的眼窝里透出衰老无力。然而储君暴毙绝不是死了一个儿子那么简单,最终他不得不打起精神从那扇门里走出来,宣诏册立景承为新的太子——也仅仅是因为本朝立嫡不立长,否则这皇位与他没有任何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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