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哥,我一个人,永远也不舒服。”
-----正文-----
这一晚他们入睡得早。点上那一只雪白的岭南香球,夜中只有一点荧荧的火光,悬在床顶上,纤薄的香气缓慢地侵入人的梦景。奉冰一上了床,便很自然地向裴耽身上依偎过去,一边又伸长手臂去将青铜灯的灯盖罩上,“哐当”,金属的脆响在夜中听来悦耳极了,犹如相互撞击的浮冰。
裴耽任由奉冰动作,看着他抬高的身躯,月白衣袖晃了晃,领口里露出的微红肌肤转瞬隐没,像月亮沉进了云海。奉冰睡觉时怕冷,依偎他却又不愿压着他的手臂——左手臂也不行,结果沉入梦乡之后,身子却越滑越下,直将自己蜷了起来,裴耽不得不掀开锦被,将他从那闷热又安稳的地方捞出来,再放回裴耽自己的怀抱中。
裴耽睁着眼,再望向那一颗静静暗燃的象牙香球。那是他们久别重逢之际,奉冰送给他的第一个礼物。夜色深浓,将菩萨也变作了模糊的黑脸。
他没能睡着,到了夜半,更头疼起来。
自己也许是回到了五岁以前。年纪小,个头矮,连裴家坊门边的石狮子,都仿佛有着能压垮他的威严。他跟着西席先生学书,学得昏昏欲睡,一不留神望见了候在门外的母亲,便大叫一声,将书卷一扔,扑过去要跟着母亲走。母亲懊恼极了,说早知如此,我便不当来瞧你,不读书怎么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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