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
宁弈比她大七岁。
七岁之前的宁弈,神童之名惊动天下。
七岁之后的宁弈,一场大病险死还生,之后光彩尽失,韬光养晦,一养便是很多年。
长熙十三年的雪后,当她归葬娘和弟弟,在小院地下找出娘的一些早已埋好的遗嘱时,再回想当初废宫里看见的那道伤疤,便已经知道了一切。
他是她的敌人,从一开始就是。
便没有娘和弟弟两条命,也有养父和她的旧债。
这样的旧事这样的局,想起便凛然森凉,怎敢抛却一份心,怎能抛却一份心?
然而那片心,纵一日**着变冷变硬,想做那金刚琉璃石切割不动,终究经不得时日慢慢烘烤,生出只有自己知道的遍身裂口。
有些事,想做和能做,相隔甚远。
一生决断,只为一件事为难,痛彻。
凤知微闭上眼,轻轻叹息一声。
膝上的那个人,冰冷得毫无热气,凤知微不知道当初那炸伤如何就造成寒毒旧伤,不过从他以往口气听来,很可能是众兄弟做的手脚,而辛子砚,便是在他最艰难的时刻救了他。
此刻他寒凉旧伤被引动复发,正逢天气转寒,忽降大雪,自己未必要亲手杀他,只要将他抛在这马车上,将车窗打开,把车子赶在不容易找到的地方,他便也难保活命。
凤知微沉思了很久,手指轻轻在他脸上拂过,将那些雪花拂去。
然后她站起身,将宁弈轻轻放在马车上,自己下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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