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铃叮叮当当

-----正文-----

风刮得厉害，扬起一阵黄土。牛车行驶在坑坑洼洼的小道上，道路两旁是荒草。黄色的小径像一把刀，将节节攀升的荒草劈成两半。不服管教的草仍然往路中央爬，犹如盘根错节的老树根，被车轮压扁。

牛车很破，几块长满红铁锈的钢板胡乱拼成的，造这车的人要么赶工期，要么压根不会做车。车很颠簸，碾过小石子就如地震。车颠得车上的人抖两抖。

牛喷着响鼻，它跟这车一样老旧，老黄皮贴着骨头，脊椎骨高高地耸起，断了角的牛头矮矮地低下去。它身后端坐着萎缩成一颗酸枣的老车夫，头发和身上的破布都是灰扑扑的，鼻子像鸡嘴向前凸出，胸凹陷进去，叫人看不出哪里能放下心脏。眼睛，鼻子挤在一块，眼角黏着大块的白坨子，微张着的嘴，露出暴凸的牙——只有两三颗。身上散发着污垢的味道。

车斗里坐着两个年轻人，一个高瘦些，一个肩膀宽一些。他们穿得很干净。

高瘦的那一个男人，有着乌黑柔顺的头发，修剪地很平整，乖巧地遮住眉毛，露出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睛。他的肤色偏白，只比身上的白体恤暗那么一点点，鼻尖在裹着黄沙的风吹得微微发红，他背着一个双肩包，脚上穿着一双很好的运动鞋，是城里才会有的好牌子，大约是超过四位数的。他的牛仔裤粘的点牛车上的污垢，除此之外，浑身找不出一点脏的地方，他的身上干净清爽，有股淡淡的花香，大概是洗衣粉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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