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振东的十七岁没有一丝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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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振东的十七岁没有一丝光亮。

多少次午夜梦回，他从床上惊坐而起，汗如雨般将他整个人浸湿，他都不愿闭眼稍作停息，怕他一旦合上眼睛那些污秽的脏东西就又会从记忆里翻涌而来将他吞噬。

之前的生活好像被划了一道分界线，梦幻带着光晕，简直不似真实。每每回想起来，他都发自内心地困惑，过去十六年的那些过于欢乐单纯的回忆，是不是只存在于梦中，又或者已隔着几世那样遥远。

命运就是如此，时光的齿轮在他十七岁这一瞬陡然减慢，嘶哑伴随着令人牙酸的磨损声，让每一分都变得难熬——就在他马上要跟同龄人一样开始高三冲刺的时候，在他跟年级第一依旧纠缠的难解难分的时候，它残忍地、永远切断了他的未来。

樊振东不知道自己接到父母病危通知书那一刻是什么心情。

伴随着巨额的欠款单。

他立在ICU紧闭的门前，死死瞪着写着手术中的灯箱明明灭灭，意识像是被整个抽离，甚至忘记了自己身在何方。四周的人流随意来去，他被夹杂在其中，似一尾濒死的游鱼，没有人分给他多余的眼神。

时间被放慢了一千倍，每声细微的响动都在耳道中震荡着带着余音，医院浓烈的消毒水让他窒息，那是死亡的味道。

他想，谁来救救我，求你。

他忘了自己是怎么在那几张白纸上签字的，忘了自己怎么回到家同意的房产抵押，忘了自己怎么一路被人扣住胳膊扔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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