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小说、“我”与太宰治

-----正文-----

一

不必从茧的出现讲起。生长在她脑袋里的悲哀之茧，她最初感受到它的存在时，尚未认清它为何物。她曾试图回忆茧出现的缘由，试图将自己与茧分割开来，然而仅有的成果是接受了将二者共同抛弃的结局。我不愿称她为“我”，即使并非刻意为之，我也想要避免回忆带来的痛苦。那段有关“她”的回忆中本就被痛苦填满，在痛苦中，她才渐渐失去“她就是我”的实感。

她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记录下这些的我。这些是她的经历，是我读来的故事，是以某人为主角的，始于高中二年级的悲哀之茧的故事。我不会抽丝剥茧，强忍痛苦再去寻找其中的因果，就从她感受到它的存在开始讲起：她触碰到茧，就像摇篮中的婴儿手第一次碰上摇篮，没有感受可言，只是无知无觉。

二

元旦前周的夜晚，同这学期以来的每个周六夜晚一样，她走进学校旁高耸的写字楼，按下电梯上行键。她害怕这台运行起来吱嘎作响、灯光闪烁的旧电梯，但她必须坐电梯；就像她害怕来这里。为了让市重点老师给她补课，她妈妈交了很多钱给中介学校，老师并不凶恶，是个温和、耐心的年轻女人，每节课拿来一沓A4纸，全都写着数学题。那些题里，椭圆、直线莫名其妙地摆放在一起，她害怕它们，她害怕学习不好，她有很多害怕的事情。她面对空白的答题区域，握着笔，指肚被压得发白，老师坐在她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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