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元元年的七月,俞锦熙病重。经过太医诊断,似乎到了大限之期。听闻此消息的京城中人,有的唾骂其不忠贰臣,是大周的罪人;有的惋惜那惊世才华,本可以为天下百姓做更多的益事;也有哀婉浊世上,再也寻不到懂得女儿心的一代诗仙了。
清晨,俞清瑶坐着一辆马车慢悠悠的进城了。齐景暄换下锦袍,而穿着普通世子的蓝衫,随同朴素的马车一起到了驸马府。一路上小心照顾搀扶,生怕俞清瑶的脚下多了个石子儿,会不甚摔跤——年逾三十了,他才知道做父亲是多么担惊受怕,既满心甜蜜又日夜恐慌。
有的时候他做梦,都会梦到俞清瑶抱着孩子浑身是血,站在血泊里,然后……没有然后了,因为他早已被惊醒了。
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想,做母亲的俞清瑶因为看开了,没有因怀孕身体不适而焦虑、气闷、烦躁,每日该吃吃该睡睡,不关自己的事情绝不操心;倒是做父亲的天天瞎想,一时怕这个,一时怕那个,闹得自己吃不好睡不稳,短短一个月,都瘦了一大圈,脸颊都瘪下去,再没什么贵公子的风采。
生父的弥留之际,做女儿的是一定要来。原本俞清瑶是不信胡嬷嬷嚎啕大哭,又是拉手又是拽腿的,哀兵计策用多了就没用了,她的怜悯心自从身份从官家小姐沦落为普通民妇,就变得狭窄多了——因为,怜悯的对象只能是比自己还凄惨,而不是同情那些高高在上,享受荣华富贵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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