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有条生路就很不错了,哪管那条路好不好走,对于小乞丐们来说,进府讨一口饭吃的确是不错的选择。
他们年龄还小,不比大乞丐毛病多,年龄小,有些习惯也好更改,稍微训练一下也能懂得规矩,进入大户人家至少不会吃那么多亏。
“你现在是如何训练他们的?”
小疯双手一摊,“也没怎么训练,十娘给了棉衣,我手里也有些银子,让他们洗刷干净了,看着也有人样,人牙子那边会教导他们不偷不抢,不就可以了嘛。”
只是不偷不抢,孩子们进了大户人家还是会受罪的,柳茹月想起一个人,道,“这样吧,我会帮忙找个老嬷嬷过来,让她教导大家一些大概的规矩,至少……仪态上不那么畏缩。”
如果孩子们仪态得体,不说气质凌然,只要大方坦荡一些也能更得他人喜欢,柳茹月这些时日观察过这些乞丐,因为畏惧、惊恐、自卑、胆小,很多人都养成了勾腰驼背,不敢正视他人说话的毛病。
虽然下人也不能正眼对着主子说话,但下人之间是平等的交流,如果一开始就露怯,表现得不大方,肯定会被人欺负的。
小疯在这方面就表现得不错,他性子桀骜得多,也很勇敢,但不是所有乞丐都像他这般知道怎么为自己争取。
“那我就替大家谢谢十娘了。”小疯咧嘴,笑得没心没肺。
既然这个办法不错,柳茹月就得为孩子们想周全一点,“你这突如其来的想法倒是好意,但小乞丐们都没有身份证明,大户人家真会收下这些来历不明的孩子么?人牙子说帮忙,不会是骗你钱的吧,真的能把他们送入大户人家么,不会卖去奇怪的地方吧。”
也不是柳茹月瞎操心,而是按照小疯的说法,需要帮助的小乞丐实在太多了,不说京城大户人家是不是家家户户此刻都要买这么多孩子,毕竟很多人家更愿意买大人直接就能干活儿。
买小孩子的,基本都是为了给自家孩子找自小相伴长大、能培养成心腹丫环、小厮、书童。
除此之外,正经人家很少直接买小孩子,毕竟谁愿意白养几年干不了什么活的孩子,直接买个成年人干活岂不是不更好。
就算人牙子有路子给这些孩子办理从亲人手里买到手的手续,一时间哪里能这么大量的办理出来。
错愕一瞬间布满了小疯稚嫩又得意的脸,想起了什么,沉吟起来,再次抬头时表情凝重起来,“这……我事后会查一查,还是十娘考虑的更周到。”
露出一抹松快的笑容对忧心忡忡的十娘道,“他们四个应该没事,我花费了一番功夫让他们顶了死了孩子人家孩子的身份,应该查不出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安慰她编出来的话。
“那就好,如果遇到什么麻烦,你一定要来找我。”
“恩。”小疯眼神躲避的点点头,“那个……十娘来是想问小南在陆府有没有查到什么消息吧。”
“是的,可有什么消息?”纵然从小疯的表情看得出事情不太顺利,柳茹月依旧满怀期待。
“陆铖康没有回家过年,老太婆一个人过的。”
陆铖康竟然没有回来过年,“可知他去哪儿了么?”
“不知道。”
不会是陆铖泽已经干掉陆铖康这个麻烦精了吧。
这个疑惑,在柳茹月心里一闪而逝。
如果实在不行,只能从黄氏身上找线索了。
但这么一来,就很容易暴露自己是柳茹月的事。
这个事,应该怎么操作更好呢?
虽然现在已经得罪了陆铖泽,但右相府不会听陆铖泽的,她不算得罪右相府。
如果现在暴露自己就是柳茹月,右相府将来肯定不会请她上门了,这样一来陈熙的任务又完不成。
她可不能在多了陆铖泽这个敌人之后,又因为不守信用再多得罪一个陈熙。
只能等等年后,看看被派去老家屏县的人能不能带回来一点有用的消息了。
柳茹月了解黄氏,但今时不同往日,她还是问道,“黄氏平时都做些什么?”
小疯对黄氏没什么好感的说道,“那老太婆不怎么出门,也不怎么和院子里下人说话,因为那老太婆……她好像不怎么信任人。”
以前也是这样,黄氏自恃身份,不怎么看得起农家人,不怎么和他们说话,但她有两个儿子还有柳茹月在身边,倒也不孤单。
现在陆铖泽因为某些原因,在外置办了府邸养着母亲,满府的下人伺候,她因为这些原因更不会与人交心聊天了。
这样的富贵日子,不知道她过得舒坦么?
是黄氏曾经期待的威风八面、光宗耀祖的日子么?
柳茹月不明白小南害怕,黄氏不算太恶毒的人,“小南在害怕什么?”
小疯不确定的说道,“小南说,粉荷原本是伺候在黄老太婆跟前的大丫头,做事体面,不过前些日子不知道犯了什么错,惹得喝醉酒的黄老太婆大怒,罚跪在雪地里,没两日,粉荷高热不下就没了。”
不好的回忆涌上心头,上一世做下人的时候,柳茹月没少被主子们磋磨,冰天雪地里让打了井水洗衣服也是常有的事。
当时她还常常回忆以前一家人在一起的日子,觉得曾经的“家”是多么的温暖。
然而那只是对比之下,觉得为奴为婢的日子不好过、觉得黄氏、陆铖泽对她好而已,事实上她小时候也曾因为不听黄氏话,被罚过跪过雪地,只是没跪到死罢了。
黄氏不是一团和气的妇人,只是自己被她打小教育,所有的倔强、棱角早已经被磨平,长大后已经是黄氏期望的百依百顺的模样了,受到的处罚自然少。
虽然没挨打,但她早就失去了自我,只是黄氏调教出来的一个“好媳妇”而已。
这粉荷怕是运气不好,平日里慈祥少话的黄氏,吃了些酒就话多,也许那日黄氏吃了酒后不小心说了什么怕被粉荷听到说出去,就干脆用手段除掉了她。
接下来小疯的话,也算侧面验证了柳茹月的猜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