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电,像是一把极利的镰刀,将铅云密布、黑沉沉的天幕扯裂一道口子,光,泄了进来,映得昏暗的房内一亮。那乍然亮起的明灭间,低垂的帐子里,兰溪嘴里发出一声短促的低叫,双眼陡然而睁。
闪电过后,屋内又黑沉下来,兰溪动也不动,双目茫然而空洞,虚无缥缈地在纠缠的死死生生之间,在似永无止尽的黑暗之中游移。窗外,伴随着轰隆隆的雷声,酝酿多时的雨,倾盆而下,豆大的雨点敲打在竹叶上,沙沙作响。
窸窸窣窣的声息传来,似有人捧着灯走动,极轻巧却也极快地走到填漆床前,撩开了帐子。
“姑娘,可是做噩梦了?”
兰溪极慢地转过眼,晃悠的烛火明明灭灭,灯影下的娴静面容写着关怀,可在那张脸映入眼中的顷刻,兰溪的眼瞳一缩,怔然无语。枕月,她不是借口将她与奶娘一道支走了吗?她怎么又会回来,又会在这里?可是,面前的这张脸,眉目仍然婉约柔顺,却较生死别离之前,年轻了些许,兰溪恍惚,只觉在梦中。
枕月见她家姑娘一声不吭,只是愣神地盯着她,不由越发急了。连忙捧了灯,将填漆床一侧高几上的烛火点亮,烛光透过秋香色霞影纱的罩子洒下一霎晕黄,驱淡了室内的暗色。
“怎的一头的汗?可别是发烧了吧?”
枕月蹙着眉心,心疼地捏了帕子擦拭着兰溪汗涔涔的额头鬓角,一边柔声缓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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