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征战在外,成父的身上难免沾染了些野性习气。
平时还好,他在京长大,受的是礼仪教育,装也能装出个样子。如今喜得贵子,他难免多喝了几杯,喝得一上头,便表露出来些许野气。
也许是因为这个原因,皇帝些微有些不自在。
但皇帝并没有表露出来,或者说,至少成父丝毫没有察觉。这个在战场上机敏狡诈的将士,年未而立便是一员老将的安平侯,杀人定计的老手,红光满面,毫无防备,一杯接一杯一筷接一筷地喝酒吃菜,粗声大气地说着话,大嗓门震得房顶上的瓦片都簌簌响。什么食不言寝不语,他早就抛到了脑后。他不是因为皇帝的赏赐兴奋,而是因为他的妻子给他生了一个儿子,他把这个好消息分享给了他最好的朋友。
如果一开始设宴时就给他的酒杯抹上慢药,现在他大约已经以为自己吃醉了酒,伏案而睡,也将在睡梦里无知无觉地死去。他便可离开,一点都不会被他濒死的挣扎牵扯到……
皇帝微微的有些失神。
不,现在也仍然有机会。他早就备好了一包烈性的毒药,每次面见对他可能有所妨碍的人都会袖着,为他们准备的,也是为他自己准备的……
他现在可以起身离席,口称兄长向他敬酒;他醉了,听见兄长这样的称呼,不会不喝。
然而他终是一个宽厚念旧的皇帝。他们少年相交,他怎么狠的下心去谋杀他呢?只提醒他一句罢了,他若不改,自有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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