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女人脸上努力扬起的嘴角,红红的眼底溢出的情绪,真实又笨拙。
这个女人真是笨,一辈子都要到头了,才模模糊糊地知道要做一个好妈妈。
——可是忘记了一切的人,只有你啊。
忘却一切、宛如一个新生儿澄澈无辜的女人颤动着纤长的睫毛,微弱地说:“你认识我儿子吗?”
晏修阖眸。
女人轻轻地问:“你还恨我吗?”
时光仿佛定格,霎时分秒都拉长了。
晏修呼吸都滞住了,有一瞬间想要落荒而逃。
然而他无意间看见女人的眼睛没有焦距,这句话就像是被输入的程序,由她代言罢了。
晏修说不出自己是什么感觉,只想是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落了一半,又堪堪停住了一样,既松了口气,又接着提了口气。
他对曲歌早已无话可说,在晏姣的悲剧里,每个人都是凶手。
所以晏修拉着曲歌,逼自己铁石心肠地拉她回家,可是女人挣扎了,虚弱地叫嚷,那样弱气的嗓音也破了音:“别……别拉我走,我要等我儿子!修儿……修儿!你不是说别人放学都有爸爸妈妈来接吗?妈妈也来了……妈妈错了,妈妈再也不逼你了……修儿——”
晏修几乎要把曲歌的手给拧断了。
说那句话的人不是他,是他姐姐晏姣。
曲歌曾经逼得最紧的人也不是他,也是他姐姐。
女人渐渐哭起来,几番苦楚几番悲凉,听得周围的人都受不了了。
“诶呀小伙子,”牵着导盲犬散步的老奶奶敲着木棍,“你听不见你妈妈在哭啊?你怎么就这么没良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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