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十四,掖庭中有两人收到了家书。
上午是苗继宗——亦即是匀婉的爹——写给许氏的。内侍交到她手中的时候,她正在资善堂陪着永年读书。
永年练字练的入神,一旁许氏强忍着倦意,顶着墨青的眼眶,走到院子里深深打了个哈欠,但也压住了嗓子没发出声音。
前日杨婠收了一床鹿角玲珑琴,可恰巧琴室墙壁上已经挂满了旧物,雁轸便将其挂了在自己与许氏的寝房里。头里许氏也不以为意,不想昨夜天色暗了以后,到了要点灯的时辰,她却被雁轸止住。她说琴室需留阴,若执意要燃灯,让许氏拉上帘子自己燃去。
雁轸一向不分尊卑,许氏早已厌烦,可累了一天,又懒得与她置气,于是干脆连灯也不点,直接脱鞋上床就睡。谁料半夜里头,她猛地被自己的一阵咳嗽熏醒,迷迷糊糊间,她闻到一股刺鼻的呛味从帘外传来。许氏揉揉眼睛,起身出去看,借着稀薄的月色,还有屋子中间案台上,凭空冒出的渺小却炽热的红光,她已确定下来,烟味就是来自面前的这座香炉。
夜里焚香是常事,但都该是有银片云母隔着,才不会令浓烟肆窜,扰人清梦。而她这么无遮无拦的烧算是什么意思?许氏又气又困,拧着眉头从旁倒了杯水,直接泼下去将它浇熄了。
昨天天光,她被雁轸拽起来。
许氏人都还在迷糊之中,已听到身边叽叽喳喳的埋怨,喋喋不休的数落她不该熄了火,令屋里变潮,其中更不乏暗讽许氏粗鄙之词。许氏昨夜本就窝火,回过神来一看,雁轸居然好意思眼中含泪,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气的她二话不说照着雁轸的脸就是一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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