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渐深。
又是一天快要过去,可是这整整一天,酒馆里没见着一个客人。
没有生意的时候,谢乌有通常都是睡着的。
可这一整天,他竟然不是躺在椅子上,也不是倚在墙根,而是笔挺挺地站着,腰板直得简直就像是一棵白杨。
他并没有为此而报怨什么,因为他庆幸自己还能站着,站着虽没有躺着舒服,却一定没有吊着难受。
而有些人,只能吊着。
酒馆的门口,就吊着一个鲜红的活招牌。
挂幌子的地方已不再是一坛酒缸,而是一条腿,张子虚的腿,腿下连着的,当然还有他的人。
麻绳拴住了左脚脖子,头朝下,脚朝上,将他整个人凌空托起,倒吊在大门口。
如果一个人曾经被吊起来过,那他一定应该知道,横吊着比倒吊着舒服,也该知道,拴着两条腿比一条腿舒服。
张子虚被吊起来的姿势,无疑是最不舒服的一种,可见吊他的人非但很有这方面的经验,而且还至少懂得一百种折磨人的法子。
既然有了这样的活招牌,那么但凡正常一点的酒客,当然不会再上门。
一天,又要少进账七八钱银子。
所以这亏空,自得有人来补。
张子虚的头上插着一根草标,脖子上挂着一个硕大的牌匾,上面清清楚楚明码标价,只要一千两。
一千两银子,当然是掌柜的为了弥补昨夜的亏空,而张子虚要做的,就是在今夜三更打烊前把自己这个价卖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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