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语惊梦

-----正文-----

奚老九做了一个梦。

他梦见了自己的小时候。

奚老九的梦里没有清晰的事物，只有模糊斑斓的色彩斑块，晃来晃去仿佛飞舞的流萤——他天生患有眼疾。

“小瞎子！”尖利刺耳的女人嗓音在他的视野里反馈成一团暗红色的斑块，随后他感受到了疼痛，女人在用指甲掐他，“快滚去烧火！”

他被女人掐着胳膊掼到了柴火堆旁，坚硬的柴火划伤了他的脸。他摸索着自己的脸，发出一声委屈的呜咽。

“娘……”

“我不是你娘！”女人掐他的劲更大了，“我没有你这样的瞎眼儿子！”

是了，奚家家大业大，掌家的奚老爷有正式过门的一妻二妾，都已经为他生儿育女。明明家中已有娇妻美妾左拥右抱，他却好色非常，连院内的婢女也不放过。

奚老九就是某个婢女所生。

他生来有眼疾，看不清东西，又出身不明，因此不讨奚老爷的喜爱，只被扔在后院与一个女人相依为命。尽管对方一直在照顾他，她却始终坚称自己并不是他的母亲。

奚老九觉得，也许她说的是真的。

没有人会喜欢一个出身低微的瞎子，哪怕是他的生母。

后来北方闹起了兵变，尽管奚家富有，却不过是普通经商人家而已，有泼天的家产也经不住这些军阀来回折腾。到最后家族败落，奚老爷带着自己的妻妾亲子回老家逃难，其他人不得不自寻出路，偌大的一个家如同林飞鸟，就这么各自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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