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

-----正文-----

夜间有些凉，他们盖好带来的小毯子，相拥而眠。

不必有闹钟，待天光乍破时，会有欣喜的鸟雀在枝头演奏一曲山歌。

洪良在歌声中醒来。他在昨夜回到了童年，伴着昏黄的白炽灯的童年。

那时门外爷爷种的葡萄藤还会长出深紫色的，酸涩的果。门口的那口缸里有浮萍，落雨的时候，缸里自成一片汪洋。

他接着青白的晨光往藤的方向看了一眼，目光似乎透过了那面墙。藤依附的竹竿子早已经倒了，藤呈现出一种灰败的颜色，弯弯曲曲地在地上留下它骨灰的痕迹。它消逝的那一刻，夏天落满了霜。

缸里的水浑浊不堪，有蜘蛛在替人们封住那个缸口。一片片的蛛丝交错着叠盖在水面上。

不过是老屋外的一次沧海桑田。

洪良看了看还未醒来的陆沛之，陆沛之紧紧贴着他，半边脸上被压出红印来。

他好不容易挣脱一点陆沛之的双臂，又被睡梦中察觉动静的陆沛之抱了回去。

不知他做了什么美梦，这样不愿意起床，揽回洪良的腰后，上下磨蹭着把脸埋进洪良的肚皮。陆沛之整个人往床下端挪去，这让他不得不缩起自己的长腿。

洪良侧躺着看他挪动，肚子上一阵一阵的温热呼吸透过衣料传来。

他看着陆沛之生长状况良好的头发，忍不住伸手慢慢梳理着。

陆沛之的头发倒是很符合他的长相，看着蓬松柔软，摸着却是有些硬。大概是成长过程营养均衡，陆沛之的头发也很黑，泛着令人羡慕的光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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