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一个男人。

-----正文-----

终究还是要提一个男人。

很多年后，他瞎了，他聋了，他倒是清净了，只躲在寺中念他经，他断了六欲，情丝更是剃得干净。只偶尔发呆跑神便抬头望向我，唤着，“方丈，方丈。”

他个哑巴，嘴巴张张合合发不出一点声音来。

却是在唤着我。

脸上的表情没有感情，我想知道他要说什么。

他的嘴又是一阵张张合合，终究是无声。

我想，再过几年，他总该将红尘忘了，将那条蛇也忘了。他连情根都能斩断，没理由忘不了一个人。

我偶尔也会应他一声，不过是喊他的名字，“许仙，许仙。”

这是他过去的名字，沾满了尘味，俗气地很，却会让我想起他过去的样子，他的心里有情，眼里亦是有情，总好过现在，一个瞎子，我再也入不了他的眼。

可这般也好，他好歹留在我的身边了。

祸要从吕洞宾说起。

三月的西湖边，他是一白须的老头儿，吆喝着卖汤圆。

而那一青一白两条蛇精便吃下了，于是有了七情六欲，修炼的日子愈发地闷起来了，她们俩在紫竹林呆不住，变幻人形扭着蛇尾，打起了男人的主意。

第一次见到她们俩，是一个夜雨，我闻到妖气便追去，雨下得很大，她们俩正盘在竹稍上。我听见了女人的呻吟声，雷光中，我看清那妇人，衣裳因为汗而浸透了，她仰躺着，产出男婴来，啼哭声和雨声，我明白了这两蛇精是为那妇人挡雨，念在她俩向善便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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