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觉郑律这一晚像是变了个人,变得自己都要压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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踩在身上的脚渐渐松了力气。袁维喘着气仰起头,看到郑律拽着林一的衣领,揍了林一一拳。他显然用上了全身力气,林一被他揍得失去平衡,倒在地上。
袁维一下子紧张起来。他忘记了自己身上的疼痛,飞速爬起,将郑律一拽,藏在自己身后。他提防地看着林一,生怕他要起来报复。
林一被郑律揍了这一拳,果然几近崩溃,怒吼一声,直起身,朝着袁维冲过来。
袁维缓缓握紧手指,正要出拳,罗飞却缓步走来,冲袁维使了个眼色,继而猛然从背后抱住了林一。他死死锁着林一,淡淡地说:“差不多就行了,这儿不是给你们打架的地方。”林一骂着脏话,不停挣扎,却怎么也扑棱不出罗飞的双臂。
袁维稍稍松了口气,却也不敢彻底放松警惕。他仍旧盯着林一,只是把拳头松开,朝后伸了伸。郑律十分配合,把手迎上去,和他十指相扣。
袁维捏了捏郑律的手,感受到那冰凉的体温,就握得更紧了些。他突然就很想哭,事实上,他也确实涌上来一些泪水,全靠他稍稍仰头、不停深呼吸,才憋着没流下来。他心情复杂极了,又惭愧,又庆幸,又满足,又不服。
“没事了没事了,都散了散了,回去喝酒去!”冯明宇把众人打散,朝袁维走过来,说:“交给飞哥吧。”
袁维不放心地看了罗飞一眼。他正抱着不断挣扎的林一,往酒吧深处拖。
冯明宇:“没事儿,飞哥能搞定,否则他这酒吧就开不了这么长时间。”
袁维呼了口气,疲惫地点点头。
冯明宇又问:“怎么回事?”
“是个变态,人渣”,袁维扭头看了眼郑律,对冯明宇解释道:“三年前在网上约过,被偷拍了视频。惦记上以后,拉黑也没用,顺着网上的痕迹找了三年。”
“三年?我操!”冯明宇先是惊讶,紧接着又疑惑道:“三年都没找到,怎么现在突然找到了?”
袁维一愣。他突然又有些想哭,并且很想锤自己一拳。忍着喉头的苦涩,他低声对冯明宇说:“估计是韩熙然。”
“什么?”冯明宇怔愣片刻,又问:“怎么可能?怎么做到的?”
“不知道”,袁维摇摇头,“但我感觉是他。”
冯明宇紧锁眉头,指指酒吧门口,说:“不管了,你们先走吧。我去给飞哥说,让他问问。视频也让他删了。”
“视频他肯定发给很多人了,删也没用”,袁维说道:“最好能让他死心。”
“尽量吧”,冯明宇笑了笑,“这下你欠飞哥一顿酒了。”
袁维叹了口气,说:“谢了。”
冯明宇露出吃了苍蝇一样的表情,摆摆手,示意袁维赶紧走。袁维于是牵着郑律,离开了酒吧。
袁维不知道该去哪里。郑律也不说话,搞得他心里发虚。
夜安静极了。袁维漫无目的地在产业园里兜了一圈,最后绕回了酒吧附近。他叹口气,找了个台阶,拉着郑律坐下来。
“受伤了吗?”他盯着自己的脚尖,终于还是主动打破了沉寂。
郑律扭头看他,答道:“我没挨打,是你受伤了。”
“哦,我就是点皮外伤,没事”,袁维低声道:“你以后可别再打人了,太危险。”
“这是我从小到大,第一次打讨厌的人”,郑律笑道:“好爽。”
袁维无奈地笑起来,扭头看着郑律明亮的眼睛,说:“我让你以后别打。”
郑律静了片刻,吸吸鼻子,说:“好。”
袁维心跳猛然加速,赶忙偏过眼神。他把自己的夹克脱下来,披在郑律身上。这个动作也没有遭到拒绝。
郑律越乖,袁维越是不知所措。“你小时候没有打过架?”他胡乱问道。
“没有。”
“怎么会?我上了高中才不打了。”
郑律解释道:“我如果打架,我妈会对我很失望的,她本来就觉得我很不听话,很差劲。”
袁维一愣。这是他第一次听郑律讲自己的事。他压抑着澎湃的心情,问道:“今晚你是不是……是不是应该和你女……和那个女的,去见你爸妈?”
郑律没说话。
袁维赶忙说:“那女的走的时候说的,我刚好听到了。”
郑律摇摇头,说:“我没去。”
“为什么?”
“你会去做你不想做的事吗?”郑律反问道。
“不会”,袁维低声道:“我很少勉强自己。”
“那就对了,我也不想勉强自己”,郑律笑道:“我勉强,她也勉强,我们勉强谈了两个星期恋爱,已经受够了。”
“受够了”这句话从郑律嘴里说出来,有种莫名的违和感。袁维感到些许不安,同时又蠢蠢欲动地兴奋不已。“那你现在和她分手了吗?”袁维问道。
郑律摇摇头,答道:“我还没回复她。”
他说完这句,又没有下句。袁维只好小心翼翼地追问:“那你要……怎么回复?”
郑律看向袁维,说:“取决于你怎么回复我刚刚的告别。”
袁维愣了,一颗心砰砰直跳。他握住郑律的手,半晌张不开嘴。他已经说过那么多遍“我爱你”,现在正儿八经需要他说了,他倒说不出来了。末了,他深吸一口气,憋出一个问句:“我不想告别,你能留下来吗?”
郑律扬起嘴角回看着他,过了很久都没答话。袁维快疯了,恨不得钻进郑律心里看看他到底都在想些什么。
正茫然间,远处传来冯明宇的声音:“喂!你们怎么还在?”他跑了过来,说:“你们干嘛呢?坐台阶上晒月亮?卧槽,太纯情了吧!初中生吗?”
“你他妈又跑出来干嘛?”袁维没好气道。
“今晚请的那个绳缚师,带的是自己的模特,结果那个模特突然拉肚子了!我们说换个模特,那个绳缚师宁肯退钱也不干,说换了人他就不会绑了,简直操蛋。”
“所以呢?”袁维耸肩。
“所以现在得给观众退票钱,还得通知没到的观众演出取消了!飞哥心太大了,说他要处理那个林一,让我帮忙处理一下!我怎么会处理?我刚刚在门口贴了个通知。”
“你不能上去表演一下?”袁维问道。
“不瞒你说,兄弟,我一般都用手铐脚铐,不怎么会捆”,冯明宇顿了顿,猛然醒悟,喊道:“你他妈是不是可以?”
“……”袁维无奈道:“也许吧,但是我没有模特。”
冯明宇:“没关系,我给你找……”
“我可以做模特”,郑律突然打断道。
袁维吓了一跳,慌忙跟冯明宇说:“他开玩笑的。”
“我没有开玩笑”,郑律说。
袁维无奈道:“那是上台,观众会拍视频的。”
“没有面具吗?”郑律问道。
“有!”冯明宇连忙响应:“还可以化妆,化妆师还没走。”
袁维瞪了冯明宇一眼,扭头对郑律说:“咱们走吧,他们会想到解决办法的。”
郑律看着袁维,眼睛湿漉漉的,没说话。
“冲动是不好的”,袁维低声说。
郑律笑了,那笑容里的含义十分明显——你好意思说我?
这笑容不仅是讥讽,更是挑战。袁维被堵得垭口无言。他感觉郑律这一晚像是变了个人,变得自己都要压不住了。
想到这里,袁维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有点手痒。他深吸一口气,沉声道:“仅此一次。”
郑律点头,乖巧道:“好。”
“快快快,跟我去后台”,冯明宇连忙催促。
袁维咽了下口水,牵着郑律走上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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