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

-----正文-----

从前，在俄罗斯广袤的大地上，长满了墨绿色的松树。积存着数年的冰雪。上面还有一个短命的王国。国王俊美如天神。但是却十分为他的子民憎恶。国王的宫殿中永远都点着用人鱼脂膏做成的蜡烛。永远都有动人年轻的少男少女。永远都有四季鲜花盛开。美食美酒摆在桌上从来不会有人看他们一眼。珠宝华服堆满了仓库。但是宫殿之外，全是低矮的棚屋，困苦的人民。年轻的国王刚刚在这一天，砍下了王后的头。王后怎么敢忤逆他？为下等贱民求情？愤怒的人民围住了宫殿，但是国王不为所动。国王醉心于长生。他召集了全国的术士巫师，为他找寻长生之道。国王想抓住时间。这个国王就是懒惰。不过这个故事是很久很久以前发生的，懒惰已经全然忘记了。在某一个瞬间，懒惰还是能够想起来一丝半缕。懒惰慢慢的将事情拼凑完整。只不过，自己为什么要抓住时间呢？虽然存有疑问，但是懒惰还是打算去完成这个执念。最后一次巡视自己的领土，遇见了死亡。回去的路上，懒惰一边轻笑，笑声中带着不可闻的嘲讽：你为什么给我下诅咒？一如既往的气音，像蛊惑一样。死亡没有回答。懒惰继续说：你为什么不下一些其他的诅咒呢？比如力量削弱就很有用啊。死亡也在想自己为什么，下了一个不痛不痒的诅咒。绝对不是对懒惰不忍心，他的确是恨他的。还是怕，懒惰有一天，真的遇见了一个能够改变他的人。懒惰低低的笑出来。他们回到了懒惰的屋子。屋子里面的所有东西都没有了。懒惰坐在壁炉前，随意抽出一本书，扔进了炉火中。“书，你烧得差不多了”死亡倒了两杯酒，递给懒惰一杯。并在懒惰对面坐下。“酒架子上的酒，就剩这一瓶了。”“你要作什么？”死亡盯着懒惰，目光逼人。懒惰没有回答。死亡起身，发现懒惰睡着了。他把懒惰抱起来，动作轻柔的把他放在床上。为他盖好被子。死亡站在床前，思虑良久，也钻入了懒惰的被窝。死亡在懒惰怀中睡得很安心，第二天死亡醒来的时候，懒惰已经不见了。死亡咬牙切齿，手抬起来握成拳头，又松开。在懒惰的屋中踱步。懒惰的书还没有烧完，死亡坐在懒惰常躺的椅子上，看书。他看一页，撕一页，烧一页。死亡突然站起身来，他看的是懒惰的日记。什么都能够得到解释了，得到解释了。圆和圆之间，还是有另外一种结局的。圆和圆之间出了仅仅有一点相接触外，还有另外一种情况。他们是能够完美的重合的，不过需要一些力气了。他会带着懒惰不断地跨过晨昏线，回到那一天。懒惰独自一人行走在雪原上。走了多长时间懒惰也不记得了。只看见周边的景色不断地变换。身边的高大的冷杉不断的缩小，脚下的雪消失又出现。散落在平原上的残骸重新拼凑获得了生命，枯骨的双手重新长出血肉，长矛飞到枯骨的手中。数以万计的人不断的向后退去。面前的废墟也在重塑。威严的城堡出现在懒惰面前。太阳将要升起，城堡一半沐浴在阳光中，另一半还处于黑夜中。在明暗交界线处，一只断箭钉住了这条分界线。懒惰屏住呼吸，等待着。断箭也向后飞去。时间开始流动了。懒惰能看见时间的实体，在空气中游动。时间是一条巨大的鱼，长的像鲸鱼却有着巨大的像鹿一样的角。时间在空气中摆尾，身姿优美。懒惰一直以来追求的东西，就是时间。因为太过于执着专心，被时间遗忘了。成为了懒惰。懒惰走进城堡。坐在了王座上。还是到来了这一天。懒惰潜意识内最恐惧的事情：死亡。死亡的黑色靴子踏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回荡在空荡的城堡中。由远及进。懒惰还是人类的国王的时候，身上承载着七宗罪，因其惧怕死亡，妄想抓住时间，借此逃避死亡的审判。懒惰惧怕死亡，是因为惧怕死亡所带来的孤独。这样的孤独，是刻在懒惰骨血最深处的孤独。是无法用语言来描述的。就像是人类这个物种自发生时就镌刻在基因中一样。人类可以用自己的体温和他人的体温来驱散孤独。可是到了将死之时，身体逐渐变冷，世界就会把你遗弃。懒惰觉得自己还没有做好迎接死亡的准备，不过，他也懒得做挣扎了。就这样吧。懒惰死了，以人类国王的身份死了。死亡轻轻地抱着懒惰的尸体，恍惚之间，他好像看见懒惰向他笑了一下。大卫神父的儿子从小就体弱多病，并且自称自己能够看见死亡的阴影时刻笼罩着他。他在十八岁的雪天死去。一个神婆在医院门口传教，声称她能够看见抱着一只黑猫的死神出入医院。温室中，人们培育出了一朵黑色的玫瑰奔走相告，可是第二天温室被风雪摧毁，玫瑰不翼而飞。地中海海岸附近，有一个奇怪的青年，无论什么时候都打着一把黑色的伞。一生独身，最后含笑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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