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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有些事情，可能是经历以后才晓得的。家里有人生病，连空气也变得与过去不同。日子照样过，湿热的夏天里拥挤着球赛，知了，大雨，还有融化后黏糊糊的冰棍儿。事实上有很多东西都没有变化……但还是存在着微妙的不同。有什么东西盘踞在家里，家变得狭窄而沉闷。笑声心不在焉，谈话小心翼翼，更多的是沉默，沉默与失望，沉默与愤懑，沉默与冷漠。电视里人们吵嚷着，漠不关心地等待着规划好的大团圆结局。而电视外没有声音，所有人都很疲惫，都没有办法，一点办法也没有，疲惫得一个字都吐不出来。冰箱里的药，针筒，父亲常常出门打电话。他们在等一个未知的判决。说来很可耻，但陈嘉光从来都知道，他一定会逃掉，不管去哪里——会抛下一切必须拥有的东西，像爱，亲情，血缘或是别的任何东西——狼狈而逃。

陈嘉光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做梦。奇怪的是，好梦留不下影子，噩梦却一遍遍刻进人骨头里。一座灰色的大楼，没有门。徘徊，奔走，惊惶。他最终砸开窗户，想像鸟一样扑出去。这时候他往往倏地惊醒，盯着天花板再也睡不着觉。好像恐惧被压进他胸口里，和心脏一起搏动，流遍全身。夜晚漫长而寂静，偶尔有野猫长一声短一声的嚎叫。夜里总是很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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