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记得这件神袍曾经属于一个少年，他拜将军那年，恰好十六岁。

-----正文-----

起

他拜将军那年十六岁。

那年北人攻破蓝关，长驱直入，他是神庙推算出的天赐将才。那年他牵着马，穿着代表神殿的纯白衣袍，长枪上白缨很长，侧脸时，会撩过他脸颊。少年人身板还很瘦削，白袍太过宽大，他不耐烦，将枪插入地面，拴住马，止住了身后的三百护教铁骑。那天夕阳如血，照得神子衣袍泛着如碎金纹样，守山门的人向着神子跪下，铁骑上穿着厚重盔甲的士兵们低下头，一时间很安静，神子不耐烦地将过于宽大的衣袍扎起来，露出仿佛只有骨头般的手臂，那双手上有斑一样密布的红色胎记，和不太明显的烧伤痕迹。他把衣袍扎好，忽然抬起手，做了个告别的手势，然后把长枪拔起，牵马走出了这座庇佑了他前十年人生的山门。那天年轻的大祭司站在神殿台阶之上，当年把这个神子抱回神殿的青年人看着少年人挥手的动作，忽然喃喃自语般发问。

“真的不能再给他些人了吗，只有三百骑，算什么将军。”

“大人，神殿能战的，只有这三百骑了。”

诸神静默。

一直到走出山门，少年人才骑上那匹马。

他杀向国都，驱逐北人，中途收救难民，削竹为刀，劈木为枪，三百人变成了几千人，到国都时，已经有万人。

马座上的神子脸上有新长的青色的胡渣，少年人悄无声息地在长大，那身洁白的神袍早就被染成肮脏的褐色，却神性更浓，宽大袖袍被割得看不出原样，手臂上的血红色胎记像是喝饱了敌人的鲜血，在晨曦下像泛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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