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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 27 无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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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我要预约的

-----正文-----

顾翰生回到父亲的病床前,床上的老者面容无光,布满褶皱的脸上总是充满了疲惫,唯独今天还有些生气。见到顾翰生回来了,老人叫他的名字让他过去。

“你…有喜欢的人了吧?”家住三楼,顾父听到了刚刚许锦星在楼下大声问的那个问题。

许锦辰的样子浮现在脑海中,顾翰生无法回答,只能沉默。

顾父不追问,只说:“要有喜欢的人,好好珍惜,别像我这样,到老只剩遗憾。”

好好珍惜,可是他已经错过了,现在那人过得很好,不再需要他了。

许锦星骂得对,他跟他的父亲并没有什么区别,出轨、抛弃、冷落甚至嘲笑,他做的甚至比父亲当年做得更过分,即使一直了然自己的心意,却因为一份难看的固执而一再逃避。

幸好许锦辰跟他的母亲不一样,他不会傻到被负心至此还依然苦等,顾翰生想得很心酸,大概那次在威斯汀的一别,就是他的一刀两断了。

顾翰生突然有些后悔,刚刚没有问一下许锦星他哥的近况,虽然许锦星一早就抢在前头说了他过得很好,但顾翰生总觉得不是这样的。

真贱啊,顾翰生自嘲,明明对方已经离开了走远了,自己还在惦念。明明这就是最好的结局了,却偏偏觉得后悔。

顾父看得出儿子的沉默中有太多说不出来的东西,大概是在想他的心上人吧,可是表情落寞,老人家隐约明白一些。

这些年虽然没有见面和联络,但他在国内也有熟人,顾翰生过得如何他多少知道一二。儿子的薄情他有所耳闻,也曾为此自责,他相信自己失败的感情经历给顾翰生埋下了最初那糟糕的爱情观。或许顾翰生不会听他说的话,但他还是想补救一下。

“真爱上了,就别因为无谓的理由放手。这辈子找个爱人不容易,错过了就不会再有了。”

顾翰生听着,呼吸有些重。他拿过旁边的果盘放在父亲手边,自己又拿起刀开始削苹果。

“别走我的老路,好好爱一个人,无论发生什么都站在他身边,不要伤害他。别走我的老路。”顾父重复两次,他是真的怕顾翰生落得跟他一样的结局。

许锦星这么说,现在连父亲也是这么说,顾翰生再不想承认,也没有理由去反驳——他就是在走父亲的老路。父母的爱情给他带来过不可磨灭的伤害,如今他竟然在用同样的手段,去伤害许锦辰。

他做错了,无论出于什么样的理由。

顾翰生有过后悔,但从没有像此刻这样后悔过。父亲说找个爱人不容易,他很确定许锦辰就是那个人,过去就很确定。他们的开始糟糕透顶却依然能走到互相依偎的关系,他们的肉体契合得就像严丝合缝的榫卯,就连灵魂也在彼此给予的温暖中相互靠近,曾经是那么的紧密相贴。

他错了,真的错了。许锦辰曾用行动告诉他,爱情并不丑陋,世上真有美好幸福,是他自己把这份幸福葬送了。顾翰生执拗地守着年少时的伤痛,把许锦辰送上来的爱情亲手打翻,如今总算遭到报应。连自己看不上眼的父亲都说他错了,说他在走他的老路。而这条路的终点就在他眼前——孤独地老去,心中只剩无法挽回的悔恨。

许锦星回到家觉得为哥哥出了口恶气,但也愈发不明白哥哥对顾翰生的念念不忘。

“哥。”许锦星坐到许锦辰旁边,拿起手柄加入游戏战局,边玩边问:“你为什么会爱上顾翰生?”

许锦辰差点一个手滑被僵尸咬死,“干嘛问这个?”

“好奇啊。”

许锦辰盯着电视好像玩得很投入,直到过关才松一口气,然后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其实...他对我挺好的。”

许锦星嗤之以鼻:“他都劈腿了,对你好个屁啊!”

“女孩子不要说粗口。”许锦辰选了下一关,“在那之前,都是很好的。”

顾翰生的出轨突然得毫无道理,在那之前他一直都是体贴、包容、保护,他对自己的姿态越来越软,又宠又爱,更不用说床上的欢愉。即使他祸害他的事业,利用他忘记Aaron,任性无度地向他索求,顾翰生都坦然接受报以疼爱,他怎么可能不爱上这个男人。

真不知是顾翰生段数太高,还是自己太容易陷入爱情。

许锦辰再没办法专心于游戏,被僵尸一口咬断了脖子。

“哥,要不我再给你介绍个人吧?”旧人是要靠新人来忘记的。

“小星星,你知道什么叫不应期吗?”

“嗯?”干嘛突然开黄腔。

“就是男人射过之后会有一段时间对性提不起任何兴趣——你哥我现在不应了。”

许锦星嫌弃地看他,“我知道啊,但你也不应太久了吧。”

“他把我弄疼了,我需要时间缓缓。”

许锦辰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又开了一局。许锦星看着哥哥平静的侧脸,心里暗暗叹一口气,也认真陪他打游戏了。

周末过去,许锦辰睡了一个好觉,第二天精神饱满地去上班。本来哼着小曲心情愉悦,却不料在门口撞见瘟神。

顾翰生。

他怎么会在这里?许锦辰还没想明白,对方看到他就走上来了,不用想了,果然是来找他的麻烦的。

“我能跟你谈谈吗?”

许锦辰微微一笑,“现在是上班时间,要预约的。”

“那…我等你下班。”

“我下班有约了。”换句话说,下了班也是要预约的。

“明天呢?”

许锦辰有种不好的预感,他不觉得跟顾翰生还有什么可谈的了,“别了吧,每次见面就没好事,要不你就在这儿长话短说吧。”

顾翰生没有犹豫,“我想你。”

许锦辰干笑,这么老的梗还好意思用。若是放在之前,他会对这三个字动心的,可是现在,他自己也没料到,对顾翰生已经是这么无所谓了。

“好,我听到了。”

顾翰生是有心理准备许锦辰不会搭理他的,但许锦辰脸上毫无掩饰痕迹的不在乎却刺疼了他。许锦辰的不理睬并非因为他还生气,而是因为他放下了,自己的想不想、爱不爱,于他都没有太大意义了。

许锦辰确实是麻木了,在经历过剧烈的疼痛和漫长的钝痛后终于麻木了,他对顾翰生的好不再心心念念,也不再对他的离去斤斤计较。就算还会回忆过去的美好,但他挂念的仅仅是那份美好,而非顾翰生。玩了这么多年,他终于厌倦了,至少现在,一个人过过日子也挺舒坦。

“对不起。”面对许锦辰的漠然,除了这句顾翰生不知该说什么好。

“这句我听过了。”许锦辰笑笑,打开玻璃大门,“要没别的事我就先去干活了。”也没有给顾翰生说别的事的机会,转身关上大门,跟美女前台打了声招呼朝里间走去。

顾翰生愣愣地在门口站了一下,有来上班的雇员三三两两从他身边走过,奇怪地看他几眼。自讨没趣,他还是往回走了。

其实见面时,顾翰生想说的并不是我想你,中间那个字应该换一下,可不知怎么的,下好了决心却开不了口。来的路上一心一意只求挽回,告诉许锦辰是他错了,他还爱他,乞求原谅不再放手。可是真的看到许锦辰的时候,所有的勇气和决心都打了水漂。千言万语,抵不过他一个冷漠的眼神。

怎么父亲没有早点告诉他,告诉他蔑视爱情的顽固坚持是错的,告诉他真的爱了就不要放手,告诉他错过命定的一人便只能孤独地走完后半程。顾翰生现在才明白,过去他以为一个人过一辈子也能很快活,可一旦遇上想共度余生的人,那些只为自己着想的快乐便都成了退而求其次的乏味。有些事就像毒药,一旦尝过,就再也回不去了。

傅家的别墅大而空旷,特别是周一的早晨,主人不在家,连院子里新开的梅花都显得分外寥落。傅墨睡迟了,一觉起来已近中午,他起来伸个懒腰,想着干脆下午再去公司吧。

正在刷牙,手机传来信息声,还不止响一下,不停地叮当叮当连响了一串。他不耐烦地放下牙刷,看是谁在信息轰炸他。

打开一看是许锦辰那个幺蛾子,他还没看清楚上面发了些什么,下面的信息跟连珠炮似的不断往上刷。傅墨放下手机继续洗漱,等到信息轰炸停了,才往前翻慢慢看他发了什么。

结果傅墨刚起床了就看了一部毫不讲究乱带脏字的狗血八点档。

许锦辰绘声绘色地跟他描述了最近发生的事,从他决心放下顾翰生接受陈木良开始,还骂了一通顾翰生的薄情寡义,又讲到许锦星怎么刺探敌情,最后就是今早发生的大事件,渣男回头道歉,被他干脆又帅气地打发出门。

最后一条信息许锦辰是这么写的:他跟我说想我我都觉得毫无感觉了呢!终于摆脱瘟神了!快给我鼓掌!

傅墨很配合地发了两个鼓掌的表情。但他心里并不相信许锦辰的话,从他第一次见顾翰生在许锦辰家里,两人暧昧不清试探底线的时候,他就相信这两个人不会这么简单了事。爱不爱,有时真的可以从眼睛里看出来。

傅墨捯饬了好一阵,穿戴完整下楼吃饭才又给许锦辰发了一条信息:你什么时候开始不爱他了?

许锦辰看新信息,傅墨这一问倒把他给问住了,是在发现顾翰生出轨的时候?还是跟陈木良在一起的时候?亦或是从斐济回来后沉寂的那段时间?好像都不是。这让许锦辰不太舒服,因为不知道何时不爱的,就好像现在还依然爱着一样。

屏幕上方断断续续地显示对方正在输入,到最后却什么都没发来,傅墨边啃一块大排边单手打字:你是不爱了,还是只是累了?

从小一起长大的默契,傅墨定然把他了解得透透的,有时比他自己看得还清楚。对于许锦辰的事,傅墨通常不需要用逻辑考虑,他更相信自己的直觉,即使没有道理,他依然有十足的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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