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咕

-----正文-----

临安的雪落得比往年都要晚，却下的比哪年都要久。都说瑞雪兆丰年，漫天雪花挥洒于天地河川，一落就是整个腊月。临安城像是白银筑成，红砖黛瓦也染成了纯净的白，那场突如其来政变的血腥气终于被大雪淹没了。

整个冬天萧起岚都难逃梦魇，整宿整宿地从噩梦中惊醒，然后就是隔着门都能痛彻心扉的哭泣。中常侍田朴开始还为他担忧，怕这位刚登基不久的年轻君王也患上先皇那样的顽疾。可到了春寒料峭时，他的梦魇之症随着这场大雪的离去也消失了。

用萧起岚的话说，他们已经不愿再来他梦里了。田朴心想这是好事，可他忽然又问他，不是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吗？

那为什么他不来了？

中常侍田朴亲历大胤朝的两代君王，生死离别的场面也见惯了。他劝慰说：“逝者已矣，不愿再来陛下梦中，应是舍不得陛下伤心。陛下出震继离，正是切要关头，实在是不宜过于忧思。”

萧起岚沉默良久，只是照常问了一句现下几更天。

夜如何其？答曰：夜未央。

辗转难眠时萧起岚常孤坐于承乾殿葳蕤的烛火下，借着光着一遍又一遍地擦拭叶沉的佩剑。就是他父亲征战漠北从突厥王手中抢来的那一柄，后来与宫里几位皇子争破头才抢回来。纵使这些年南征北战也从不离身，却在萧起岚要引兵南下之时，硬生生扣在他的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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