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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绛曲和我一般大，住在喇嘛垭的村子里，我爸单位的车在路上抛锚，是绛曲爸爸开着皮卡来拖的。我第一次见绛曲，是那天下午他从外面回来的时候，我爸坐在他家门口跟所里打电话，我在一旁捡石子写字。绛曲推开门，我抬头，看到他穿着夹袄和牛仔裤，戴着一个厚脖套，扯上来一些把口鼻蒙住，头发似乎扎了起来，但看着依旧不怎么干净，像蒙了灰，反倒衬得中间那双眼睛离奇地亮。他见到我们也不太惊讶，顿了顿和我们说扎西德勒，进屋去了。那次我们在他家耽误了一阵子，临走时我刚能和他磕磕巴巴连说带比划地交流起来。

转年九月多，我爸听闻我有些厌学，去西藏的时候便又把我捎上了。这次他好像没什么硬性任务，一路倒腾着当地的车去，又住到了绛曲家。那次我在他家住了更长的时间，后来我爸继续往上去了，给了绛曲家一些钱，把我留在那里，说下来的时候再接我。

绛曲的爸爸有一辆皮卡，有时出去一跑两三天，夜里也不回来，每当这时候，他家里的那群羊就得指望着绛曲去放，我会和他一同去。说是一群羊，其实也就二十来只，和先前那些大户牧民不一样。我问他，他说他家收入主要靠他爸，他爸还有一座小的草山，收虫草的季节能赚一些钱。我知道他说的“一些”可能是“很多”的意思，然后就安心和他赶羊，觉得就算丢了一只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那些羊身体素质好的离奇，赶起路来又快又不歇，山坡一个连一个地翻，倒是好几次我都差点把自己丢了。于是我就跟绛曲提建议，说我们中途可以少晒一会儿太阳，让羊边吃边走，慢慢地走回家。绛曲笑起来，露出白白的牙尖儿，单字说了个好，但是第二天看我躺在草上迷糊，依旧没叫醒我，还是像以往那样坐我脑袋旁边，掀起衣服一角盖在我脸上。他说不盖的话我的皮肤会被晒得黑红黑红的，比他还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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