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柏文留下的痕迹，是那个溺亡在他身上的绿色的夏天。

-----正文-----

1.

姜典忘记自己有没有喊救命。

跌入水的瞬间，他最先想到的是相机，不知道这些天拍的照片还有没有救。然后清冽的河水灌入口鼻，他挣扎着向上伸出手臂想要抓住些什么，河水却拽着身体向下走。整片森林的绿都倒映在水里，挣扎中姜典看到各种绿色在水里漂浮游荡，又被他粗暴地搅碎，变成清白的浪花。阳光也被草木滤成一种幼嫩的绿，投射在冰凉的河水中，像神话故事中某位女神的视线。最后一口氧气耗尽，一串串气泡浮出水面，速度快到令姜典绝望——生命好像正迫不及待地离开他。

那些气泡也是绿色的。

失去意识的瞬间他感受到了人类的体温，姜典安心下来，却已经没有力气去想自己还能不能获救。

身体很痛，呛水后额头很痛，用力咳呕之后嗓子也很痛，最痛的是肚子，像被卡车碾过。姜典掀起衣服，惨红一片。

“你醒啦？”

耳朵里进了水，所有声音都像疾驰而过的地下铁，姜典坐起来，手指伸进耳朵里想努力将水挖出来。

“这样不行的啦。”

那个人笑着走过来，他赤裸着上身，湿哒哒的短裤箍在腿上，沾湿的短发刺猬一样立起来。温暖宽厚的手掌扶住他两边的耳朵，力道温柔地让他配合着向一侧偏过头去。

同类的体温让姜典终于有了得救的实感，他回想起刚刚窒息的痛苦，那片惊心动魄的绿。迟来的恐惧让心跳加速，姜典握住了男人的手臂，努力平复自己的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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