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越是难堪，越是无法向亲人诉说，更别提所谓的理解。心与心的连接，还不如一对陌生人。徐小云回到卧室，在床上看不见人。她去到浴室，敲了敲门，问道。

“外公，您洗完了吗？”

里面没有回应。浴室是多数老人被执行死刑的第一案发现场。徐小云听闻过不少雇主讨论家中老人的死亡现场。她不是好奇他人私事，而是两只耳朵就长在脑袋边上。

相比起死因，她更好奇绝大多数的人为什幺会对于处理行动不便的老人都采用置之不理的态度。像是对待不喜欢吃的东西，又有一种趁新鲜丢掉如同浪费的心态，他们便扔进冰箱，只等食物彻底腐坏，才觉得物尽其用。他们的处理做法总是惊人的相似。

她又敲了敲门，再问一遍。里面还是没有回应。她不假思索地向右扭动门上的圆形把手，打开半个身子的宽距。她探出一双眼睛，先是看到浴室里充满着浓重的白雾，接着闻到像是古龙水似的沐浴露香气。她眨了眨眼睛，感觉到脸上熨了一层温暖的水膜。她抹了一把脸，瞧见白雾向上方的小天窗挤去。

雾渐渐散开，一具活体赤裸地坐在地板上。松弛的皮肤，蜡黄的颜色，颤抖的双手，痛苦的低吟，以及湿漉漉的银白头发。徐小云的心宛如一颗小石子，扑通一声掉进池塘里。她注意到老人身下没有那一滩浓稠的血迹。她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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