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池安不愿意也没辙。

他缺了腿，这些时日一直躺在床上浑浑噩噩的度日，浑身上下如一滩烂泥，早前存着的那股子劲也在百无聊赖的日子里消磨殆尽。

他被安置在西屋前的空地上，顾明安从灶膛里装了热水放置一旁。

顾池安看着顾明安身上似乎有使不完的劲，光着膀子，胸膛上是女人留下的抓痕，格外刺眼。

他抿了抿唇，低下了脸。

顾明安先帮他身上的衣裳脱了，舀了温水自他头顶往下灌。

顾池安差不多半年没认认真真洗过澡了，活得还不如猪圈里的猪，身上弥漫着一股子难言的连自己都嫌弃的臭味。

顾明安耐心十足地将他身上打湿，给他抹了遍皂角，没轻没重地揉搓起来，有时候力道大了，揉得他皮肤上一层红印子，顾池安一声没吭。

顾明安轻哼了一声，像是回忆似的说了句，“倒是能忍，我记得小时候我要手重了些，你小子就嚷着跟娘说我打我，说我欺负你。”

顾池安依旧沉默着。

脑袋里却是被从前的事情充斥。

小时候家里很穷，他是爹娘好不容易生下的，当宝似的宠着，很大了还都是大哥帮着洗澡，他们就是在这个院子里，你追我打的闹哄哄地长大，家里有好的哪一样不紧着自己？家里的地几乎是大哥种的，书是他读的，热得要命的时候，田里的瓜都紧着他吃，冬天时被子也紧着他盖，大哥手上都是冻疮，还笑着跟他说不冷。自从他走上了仕途，就没回过这个家，连娘病死的时候他都没回来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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