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支香敬神，四支香敬……敬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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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日来船老大又喜又忧。喜的是，白衣大姑娘屡次深夜现身床侧，教他浮想联翩；忧的是，他着实不知来者意欲何为。他对所有人说了谎，这条船在排船的时候，根本没出现过船影，那个神出鬼没的白影，是造船所用的一截柳木上原就有的。

眼见行船过长江口，天气日复一日寒冷，大姑娘却来得更频繁，情态也愈发亲密。前些天她只在床边站立片刻，一恍神就没了踪影，日前似是已有肌肤相亲的意思。男女之事，船老大自认为天生占便宜，乍着胆子就去摸她皎白的手，哪知那手如同一尾银鱼，几次似乎碰到，又在须臾之间溜走，徒留凉冰冰的触感。

如此这般过了天津卸了盐，又从辽东载上油豆折回来，沿途狂风怒涛，船帆几欲撕成碎片。南行过胶东半岛，空气中弥漫一股冷冽的调子，比雨前升腾的土腥味更有颗粒感，风一起，即如粗砂刮擦脸皮。海上倏忽飘起碎雪，船头撞开绵延破碎的海冰，滚涂浪将冰碴堆成低平的水上山脉，海鸥时而落脚其上，也不嫌冷。

船老大连续数夜辗转反侧，半梦半醒间忆起夏汛遭的船难，猛地惊醒——哪有活人体温像鱼的，那不是死人了？他记着那些水上漂浮的弟兄的尸首，任凭他们生前哪般皮糙肉厚，死了无不又腻又滑、胀得发白，与大水中淹死的猪狗没什么两样。船老大心里开始发凉。此后，他试过枕下藏剪刀、床头摆罗盘、铜钱串项链，甚至搬厨房捣蒜的桃木杵臼来床边辟邪，脚臭都被蒜味盖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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