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里，住院部主任蜷缩在桌子里。

主任太老了，脑袋苦皱如核桃，仿佛随时要掉下，滚落到柜子后面，拿笤帚才能勾出来。

“您、您好！”周婧妍怕生，彬彬有礼，是她破烂的挡箭牌，“我、我来找妈妈……”

“我们这里，有太多的妈妈……”主任拉下老花镜，蛤蟆样的双眼，鼓鼓打量婧妍，“哦！我认识你，你是昨天刚从大城市回来的那个，是吧？大家都在议论你，想跟你搭讪……”

婧妍害羞了，反手扯了扯衣服下摆，确认牛仔裤拉链位置，开口道：“那个，我妈妈，她还活着吗……”

“那是当然！”主任说道，“按你们大城市说法，不幸地，你妈妈已经去世。但在咱们这儿，她还活着。”

“什幺意思？”婧妍不解道。

“你看我头顶……”主任擡头，指了指墙上挂钟，“简单地说，我们把时间往后调了调。”

“也就是说，妈妈现在还吊着一口气？”婧妍焦躁起来，这老头怎幺不好好说话呀！

“嗯，这是一种可能。”主任点点头，“但我们倒拨了时钟，过去的时间，连同各种可能性，都被激活了。”

“所以？”

“所以你要亲眼去干预，去判断。”主任说了，开出张单子给婧妍，“如果有什幺疑问，可以打这个电话联系我……”

##

婧妍没有办法，只能乖乖离开住院部。

在老家这种十八线小城，无论做什幺，都得“有人”。婧妍没有任何“人”，便只能像朵无根浮萍，随人们说什幺，四处漂游荡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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