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五点，我才拖着疲惫的双腿从那片树林里出来。

我还会来找你。

这是普罗修特离开前留给我的唯一一句话。他还不打算放过我。

走在无人的林荫道上，我扶着路边的树喘了口气，缓缓擡头，望了望天。入目即一片萧瑟的浅黄，向着西方迫近的落日在重叠掩映的黄叶间散发出并不刺眼的光，柔和像月亮。银杏的叶子在风中瑟缩，翩翩落下，发出沙沙的声音。

很安静。安静极了。

我垂眸，摸了摸胸口，感觉里面空荡荡的，既没有怒意和仇恨，也没有颓丧和悲伤。很奇怪。

我原本以为我会非常愤怒，愤怒到失去理智。可是，我的心竟出奇得平静，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就好像，悬在头顶的铡刀总算落下来了一样，有种尘埃落定的安心感。其实，我一早就知道，普罗修特那些人是不会轻易放过我的，或早或晚，他们总会找来，我也在不知不觉中做好了这种准备。也许还有其他的原因——比如，已经习惯了。

那真是太可怕了。

我漫步目的地继续往前走去，转动脸庞，环顾四周。

我在想，如果一年前我遇到这种事情，我会是什幺样的反应呢？

很难想象，不过想想空条老师就知道了。我到现在也没有原谅他。究竟为什幺呢？他违背了我一直以来的道德准则吗？可是，对于普罗修特，我居然觉得毫无所谓，我连生气的情绪也消失了。是因为这一年来我遭遇得太多，因此无形之中早就习惯了降低对他人的道德标准了吗？——不随便杀人，对这群人来说，或许就算得上是不错的品质了。还是说，我降低了对自己的标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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