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春的院子已经十分破败,门匾摔砸成了两块,门上还留着风雨侵蚀所剩的封条。
院中一应是如此,灰尘、杂草,倾颓之势实所能见。
宋文卿下船到松江的时候已经是夜里,点了一盏灯,她一一望着这一切,不知怎的便打扫起来,异常地沉默而冷静,像所有平常的时候一样。
直到她看见一个被藏在柜子深处的木匣子——
已经三更,街上打更人的声音飘渺而悠远。风摇红烛间,她小心翼翼将其取出,浑身莫名战栗。
这个匣子她见过,红赭的漆面,细长形状。她离开松江那日,她看见它被摔在地上,里面放着一根树枝。
而那根枯败的桃枝此时依旧在里面,依旧留着那时被碾踩的痕迹,但是能看出来被保存得很好。
而她此时才注意到,树枝下还放着一折黄纸。打开来看,上面用蝇头小楷写着“文卿赠”。
她突然崩溃地大哭,像断了线的木偶似的蜷缩在柜子脚下。
她不知道那人的字迹这幺好看。更不知道原来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她在那人的眼里一直都是“文卿”。
不是姑娘,是文卿。
深秋的天一日比一日冷,离开的时候她路过了一趟王府。
除非没有灯火之外,王府跟那时她去的时候看上去一样,依旧是鳞次栉比的深宅大院,庄严而深重。但是门上的封条已经昭示了一切,这里以后都不会有灯火。
华亭的长街依旧人烟阜盛,冗杂的长街仍占满摊子摊贩,各种铺子洞开,热气腾腾的炊烟弥漫,来往的吆喝叫卖不绝于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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