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为难得是,我念着你的反应,而你紧盯着我。
毒讲究精细入微,不可被小儿科的探测察觉奥义,亦不该在未得手之前被揭穿。毒者心狠手辣,留人活口则为大忌,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喂!混小子,为师还没说完呢!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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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人君子,看来你今个儿是摆不成摊了。”
唐沈没言语,伸手搭上江苏阳的手腕,自然而刻意地落在脉上,心脏的跳动很难骗人,就像在大夫面前企图掩藏的病症,或许能骗过一瞬,却迟早会展露原形的。心跳鼓动地轻跳击打着他指尖的触感——砰,砰,砰砰……
这小子该不会是真的……
“追杀你的是谁?”唐沈说,“是你师父,还是宫里的?”
江苏阳闻言皱了皱眉,随后他故作轻松地一笑,轻盈地从唐沈的身上跃开了。
“是谁重要吗?有什么不同的?”
的确。
不论是那位逼着江苏阳学毒的大前辈,还是皇宫大院里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们派出的兵都是同一脉的,估计连要求都差不多。
这些事,唐沈当然心如明镜,他只是知道每逢提到师父二字,江苏阳就不会继续那么缠着他。唐沈是怂江苏阳的,不仅仅只是因为他的荤素不忌,还因为他江苏阳也算是医者,还是与唐沈齐名数一数二的那种,要是算上武功底子,江苏阳绝对胜他一筹,唐沈可没把握能够骗过他这神通。
“咳咳,你也老大不小了,能不能少做点孩子气的事?”唐沈说着,不动声色地端起桌面上的茶水,瞧着江苏阳的神色,偷喝了一杯。
还没入喉就一口吐了出来!
“花椒水,好喝吗?唐兄。”
“你是什么时候……?”
江苏阳得意地靠近唐沈,指尖轻挑他的下颚,一双桃花闪烁了几分勾抹出了笑。
“唐兄瞧我瞧得太入迷,竟然都没有注意我的手做了什么动作吗?”江苏阳说,“这可不行啊唐兄,在下可是毒医,你不盯紧一点的话……”
唐沈一把抄起了江苏阳的腰,反手一扣将江苏阳压倒在了床榻,他俯身瞪着江苏阳,两鬓垂落了几缕青丝。
“在下不盯紧你会如何?江苏阳,我可警告你,在下从不是什么贪生怕死之辈,就算在下在武功上不如你,但帝王将相,在下可从没放在眼里过!”
谁说不是呢?
要不然我又何必逃出宫来逗你玩?虽然当初离开大院不仅仅只是因为这白衣郎中,偶然在此遇到也只是机缘巧合,可谁能说只是玩玩而已呢?
若只是玩玩,为何在下看到‘悬壶济世’心口就会一疼满脑子都是你?若只是玩玩,为何在知道是你的时候在下直接将纸条捏成了末惊了身旁的小二?若只是玩玩,为何在下现在……
好开心。
“要如何才能入唐大夫的眼呢?”
如何吗?
唐沈眨了眨眼,唇齿微启,一字一顿地说:“美景佳肴,求医病患,陈年好酒……”
“……毒医苏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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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灯初上。
城南的街景向来是她最爱的,红彤彤的灯笼沿街高挂,三五成群的商铺小贩吆喝连连……或许是为了让她的喜爱不会因离开而消散,所以他才会如此费心地将大院妆点成如此。
斑斓烛影,如同烟花一般绚烂的光将沉睡的城笼上了一层轻盈的面纱,要是她还在城南,若是她从未心死,恐怕此光此景,仍能让她动容到落下几滴眼泪。
可惜高楼危阁,她的头上没有悬着西方故事里的达摩斯克利之剑却也从未真正松过一口气。
“他还在玲珑?”
小厮跪伏在地,双眼直勾勾地瞧着地面的毯子,不敢抬头。
这毯子是西域的贡品,红艳如火,是她曾经最喜的颜色,只是这份喜随着那日的腥红是一同死去了,不过这话,她也没提过就是了。
“是也不是?”她问。
小厮垂下的头又低了几分,看起来很快就要陷进红毯里拔不出来了。
“是。”
玲珑镇,依山傍水,镇子相比他们的住处定是贫穷还偏僻,她并不意外自己的好徒儿会兜兜转转了许久却在那里停留。那里好山好水,能够滋养许许多多的蛇虫鼠蚁,不论是毒还是药都是天然的宝库,还有故事……
只是世间很多事都是错过,不是谁人做错了事,而是这件事到来时已经过了他的时节,败了时节的花果,哪怕开得再盛、结得再润,也终究是过了季,再努力还是逊色了。
是错过,是遗憾,是意难平。
“带他回来,就算是尸首也无妨。”
“尸首?”小厮惊异地抬起了脸。
“他不会死的,他可是我教出来的弟子。若是真的败在他们的手下,也不过是他的命数。”
“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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