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火车上呆了漫长的四十几个小时,此刻是周日清晨六点,距离终点站盘花市还有三十分钟。
这一路陆隽川几乎一直在昏睡中度过,期间对面下铺的姑娘非常照顾他。
每次醒来小桌板上都放着温热的茶水,还主动替他打了几次白粥,虽然他几乎什么也没有吃。
好容易才从卧铺上坐起身子,翻身落地站起来,他感觉像踩在棉花上一样,整个人都在发飘。
车厢摇摇晃晃,从铺位到厕所的路比万里长征还要艰难。他拿着洗漱用品,跌跌撞撞来到车上的洗手池边。
或许是列车员给的退烧药残留的副作用,头脑依旧沉沉的又晕又胀。
他扶住水槽,勉强站稳身子,两眼无神地看着镜中的自己。
结膜和鼻翼都是红的,眼底和下颌都发青,嘴唇干裂发白,细密的红疹延伸到脖子,所有痕迹在凌乱揉皱的衣领上方戛然而止。
脸盲症令他看不出这些细节合成了一张怎样的面孔,但他很清楚现在的自己看起来一定糟糕透了。
一手拧开水龙头,水只是一根细线,他一手捏紧牙刷,嘴里塞满泡沫,衣料随着微汗湿热地黏在身上,隔着衬衫可以看见坚实紧绷的肌肉。
虽然觉得只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性,他还是耐心地刮掉胡茬,淋湿乱翘的头发梳理整齐,把自己尽可能收拾得清爽一些。
再度走回到铺位的时候,他似乎已经找回了重力,渐渐适应了自己的身体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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