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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太平开始不愿与武攸暨同房,她还沉浸在宫里没有海棠的悲凉事实里。武曌劝武攸暨去身体力行地安慰他妹妹,武攸暨也照做了。但太平总是推开他,或是在暴怒中把油灯往他身上胡乱丢掷,把自己的和别人的衣服剪得稀碎,碎布条一样挂在树枝上乱晃,幽灵的手臂一样在呼喊着什么。武曌看见武攸暨身上的油灯烫伤,沉默了一会儿。随后什么也没说就离开了。她大抵觉得自养了个不中用的神经病女儿。她也没想过自己一手教出来的女人会在日后篡权。太平的改变是在一日下午,武攸暨正和婉儿在后院下五子棋,太平走过去站在婉儿身边看了很久,然后就开口说她也要下一局。于是婉儿起身走开了,一盘棋两人一直下到了晚上,饭都没得吃,最后下出了棋盘,太平就把自己的黑子一颗颗收起来,又一颗颗投到院里的井中,到底也没分出胜负。晚上武攸暨正卧在床上看《六韬》,太平穿一件薄雾似的轻纱进来,轻轻的没有声音,纱下面的身体一览无余,雾笼罩的白的起伏的群山,除了腿处裹着的布。武攸暨感到自己征服太平比征服一座城池还艰难,比应付武曌的威严还让他感到心悸。他很卖力地消解身下的太平,太平的身体柔软如水、如波,是无骨的小鹿,可她脸上的表情冷冷地像坚固的冰,变也不变,到了最痛的时候咬着唇,誓死不发一声。武攸暨感到钦佩,似乎对太平肉体上的征服不能称之为真正意义上的征服。但武攸暨已经胜了那么多场,不在乎这一场,何况在方位上,还是他在上面占尽风头。此后太平和武攸暨就保持着精神上的相互监视与折磨外加肉体上的放纵。直到一日太平忘吃了避孕的红丸,怀了孕,武曌就将新得了合欢的种子,叫人给他们夫妇送来,祝他们百年好合。太平收下,找几个侍女栽种在前院。武攸暨看了道:“等它长出来,不知道又换了几朝几代。”太平惊诧于丈夫会说这样的话,她大约也察觉到他身上有些特质正在山崩地裂般地剧烈动摇。武攸暨从婉儿那儿得了太平的诗歌,太平以前或现在写的诗都寄存在婉儿那儿,婉儿宛如一个沉默的百子柜,随便抽出一个都是一味药。武攸暨读了那些诗,笑笑,觉得太平活得太理想,因理想而痛苦不堪。太平再度怀孕后开始审视自己失去薛绍之后的混沌生活,渐渐剥离自己理想的部分投身于痛苦的现实,她开始参政议政,甚至与武曌和武攸暨针锋相对,然后扶持李隆基一辈。那时候武曌年事已高,且头脑开始发昏,时常梦中呓语,再也吃不得硬的东西,只能咀嚼烂物。甚至怀疑周围人都在算计她,包括太平和武攸暨,于是率先革了武攸暨的职,不久又杀了武承嗣。太平怀孕后她只不过惊喜了不到一秒,下一秒就害怕武攸暨要借这个尚未出世的孩子篡位,于是纠结到底是先杀武攸暨还是先杀这个眼睛都没挣开的胎儿。杀了胎儿太平未必不能再生,杀了武攸暨倒是永无后患,只是太平又要守寡。太平见武曌疯疯癫癫,喜怒无常,朝令夕改,哭着跑到婉儿那里求她护她们母子周全。婉儿于是时时提醒武曌太平和武攸暨夫妻的忠心,结果是武曌又开始怀疑婉儿。好在在武曌死前太平同李隆基已经掌握了一定实权,母女真要兵戎相见太平尚且还有胜算,但武曌死得仓促,棺椁都没备好。武曌死的时候太平并不在身边,张昌宗也没了庇护,早叫人拉出去砍了头、胡乱肢解一番煨了汤——只有婉儿半跪在床前给她一口一口送药。武曌一阵清醒一阵糊涂,糊涂的时候问:“天下可还太平么?外面是不是起火了?”婉儿就说没有的事,天下自然太平,一面给她擦嘴角流出的墨绿色药汁。清醒的时候问:“太平呢?太平怎么没来?”然后起身就要去找太平,被婉儿拦住,武曌竟像个小孩子一样哭哭啼啼起来:“你们都不要我,为什么不要我……”然后又糊里糊涂地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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